火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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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光
苗域, 陰潮昏暗的地宮內。
官兵從四面地道奔湧而來，身著鎧甲、手持長.槍，將地室嚴實堵住, 水洩不通。
褚棠枝和蕭元澈帶領望隱閣眾人, 各執武器, 直指靜坐在中央的靛衣少年。
高聲喝道：“大膽歹人，快些束手就擒, 還能留你一條全屍！”
堅毅的討伐聲在地宮內回蕩, 神龕前紅燭明滅搖曳, 一張張鮮血畫就的黃符從墻面飄落, 在鎧甲映出的寒光裏漫天飛舞。
少年靜默盤坐在中央，脊骨筆挺, 烏發飄飛。
即便被眾人圍堵, 春鳴面上依舊是恬淡從容, 低垂著眼簾, 輕聲問道：“做什麽要抓我呢？”
“當然是因為你擅自動用蠱術, 戕害無辜，罪大惡極！”
從汾和鎮蘇府“鬧鬼”，到桃花島誤入危險重重的陵墓，再到京城藍府慘遭滅門。
自從接手女屍失蹤案以來, 褚棠枝和蕭元澈走到哪，哪就有這個蠱人的身影。
藏身暗處，攪動風雨, 阻礙他們查案的進度，更企圖殺人滅口。
除此以外, 據潛伏苗域的望隱閣臥底所言，苗域少主時常現身地宮, 來時一身潔凈，去時滿身血汙。
無人阻攔，來去自如。
被抓捕入獄的黎白、屠九等人更是耐不住刑罰，供認不諱，齊齊供出這位即將繼任的少主，用屍體試驗還魂蠱。
遇上沒完全死透的，便用血肉餵養蠱蟲，待沒了氣，再與其餘屍體一同煉蠱。
之所以將目標鎖定為女屍，一是因目前煉出的還魂蠱在女屍身上作用更好，不會像男屍那般，皮膚表面長出駭人的紅線。
二則是因研究還魂蠱的目的。
褚棠枝也是自此才聽聞“蠱母”之說。蠱母幾乎都會在半年內死去，此後，蠱人的本命蠱會尋找認定下一個蠱母。
對象不可控，更換又過於頻繁，這對蠱人來說風險太高。
於是他們盯上了還魂蠱，既能使人起死回生，同時又失去神志，任他們操縱。
至於向京中權貴販賣還魂蠱，只是他們在研究控制蠱母的方法時，順帶開發出的一條生財之路。
真相大白，望隱閣眾多高手跟隨朝廷官兵一同前往苗域，抓捕苗域少主，斬殺涉案苗人，銷毀還魂蠱蟲。
如今整座地宮已被清掃幹凈，只剩下這位看似溫潤清朗、實則陰狠無情的少年。
春鳴聞言，似是歪頭想了想。
微微頷首，“用蠱麽？那確實是我。”
眾人沒料到他竟承認得這般幹脆果斷，但他既肯承認罪名，倒省下了不少功夫。
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，哪怕日後他想推翻供詞，也改不了口。
不過，即便他不承認，陛下也早有旨意，必要之時，可就地誅殺。
高呼道：“上，抓住他！”
話音落下，腳步聲紛雜踏響，刀劍出鞘，長.槍揮舞，在地宮幽紅的燭火中泛出凜凜寒光，直指向中央的春鳴。
春鳴依舊靜坐，烏發被刀槍揮出的罡風吹起，在背後翻飛飄揚。
眉眼依舊沈靜，身軀挺直，巋然不動，不躲，也沒有回手的意思。
眾人見他束手就擒，暗暗舒了口氣，手下力道更重、速度更快。
在長.槍即將刺入他喉間的一瞬，忽地，眾人卻身形一頓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懼意。
如潮水般蔓延至四肢百骸，渾身寒毛豎起，激起沒來由的顫栗。
耳中鉆入窸窸窣窣的聲響。
眾人手腳頓住，緩緩低頭。
不知何時，腳邊已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蠱蟲，漲潮似的淹沒了整座地宮。而地道的那頭，原本是亮白的晴天，如今卻是橘紅一片，泛起了絢爛的晚霞。
霞光映紅了眾人的面容，額間也齊齊冒出熱汗，從臉側滑落。
——那分明不是晚霞，而是……
“撤！快！往這邊撤！”
終於有人反應過來，呼喊眾人往自己這邊的地道撤退，剛走出沒幾步，卻又見這條地道的盡頭也燃起了火光。
火舌升騰，以一地狹長的蠱蟲為燃料，火勢瞬間蔓延，熱浪席卷而來。
預先備好的用於對付蠱蟲的雄黃酒、硫磺粉等物失去了用武之地，一旦與明火接觸，只會讓火勢越來越旺。
原先，前來圍剿的官兵們堵住了四條地道，而如今，他們又被旺盛燃燒的火焰堵住了所有的回頭路。
火光獵獵，濃煙滾滾。
但眾人太過慌亂，哀嚎聲、咳嗽聲此起彼伏，你推我搡，相互擠壓。
原本用於殺敵的武器變得無比燙手，眾人被迫丟棄刀槍，赤手空拳，被迅速湧來的火焰逼退至中央。
突如其來的大火，讓所有人都沒空再搭理春鳴，只顧倉皇逃竄。
有的被火焰卷走，瞬間被燒得焦黑。有的被擠壓推到，身上踏過無數只腳，脊骨發出“哢哢”的脆響。
褚棠枝迅速扯下一片衣角，用隨身的水壺淋濕，掩住口鼻。再扯下一片，覆蓋住頭部和背部，準備咬牙闖出去。
地宮內部有數不清的岔道，大門緊閉的地牢裏也有暗道，總會有一條是火勢暫時波及不到的。
蕭元澈也高聲指揮眾士兵，卸下皮甲，抵禦火焰。
這片熾烈的火海中，春鳴依舊靜坐在突起的圓臺，自始至終，他都沒有逃生的意思，只是這樣，靜靜地註視眾人。
火光將他周身銀飾映得熠熠生輝，每一片，都從不同角度映出他的面容，眼簾低垂，唇角含笑，像是洞窟裏密布的千百尊佛像，齊齊悲憫地俯視眾生。
火舌爬上了他的衣角。
他不知想起了什麽，烏濃的眼眸中燃燒著炙熱明亮的火光，噙著淺笑，輕聲喃喃。
“生滅相繼。”
“生死死生，生生死死……”*
劈啪炸響的火焰吞沒了他的聲音。
褚棠枝強忍著灼燒與熱浪，終於找到一個隱秘的出口，呼喊幸存者撤退時，忽然若有所感，看向遠處火光通明的地室。
火焰如浪卷起，少年如一只火紅的蝶，帶著清淺笑意，輕輕閉上了眼睛。
*
看完這個結局，蘭瓔沈默了，垂著眼睫，許久不發一言。
系統想到她最近是真的墜入了愛河，眼睜睜看見春鳴被活生生燒死，定然不好受。
系統斟酌著，小心開口安慰她：【那也不一定……】
話沒說完，卻見蘭瓔突然翻了個身，胳膊撐著腦袋，皺眉疑惑道：“春鳴他不信佛啊。”
系統安慰的話頓住，【……？】
“生滅相繼，生死死生，生生死死……這不是佛經裏的話嗎？可他又不信佛。”
蘭瓔一臉的狐疑，“你這原著到底真的還是假的？”
系統真的服了。
給她看了一大堆，給出了那麽多重要的信息，她這什麽奇葩的關註點，重點是這個嗎！
系統總算知道了，她的腦回路也不是個太正常的，和大反派怎麽不算天生一對呢？
系統氣壞了，【我可是手握劇本的統，你不信我，還能信誰？】
蘭瓔撇撇嘴，理直氣壯：“你又是讓我穿錯書，又是掉線玩失蹤，我很難信你的啊。”
系統：【愛信不信，反正原著就是這樣寫的，哼。】
先是遭受質疑，又被戳到錯處，系統委屈壞了，自閉下線，發誓要冷落這個宿主。
蘭瓔剛接受完大量信息，需要消化，也懶得和它鬧，自個躺在床上思索劇情。
她之前就覺得奇怪，以春鳴的能耐，到底是怎麽被抓住的。
原來他根本就沒想跑。
也許，在原著那個孤零寂寥的世界裏，春鳴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欲.望。
對他而言，活著，也只是被那群卑鄙的蠱人趴在身上吸血而已。
原著沒有闡述春鳴的過去，以原著主角的視角來看，春鳴確實是個十足十的大反派。
但在蘭瓔的視角裏，她看見了許多原著裏沒有的東西。
比如，春鳴之所以在蘇府鬧事，是為了報覆從前差點被煉成小鬼的仇。
又比如，春鳴之所以追著主角團不放，雖然是有戲耍玩弄、落井下石的成分，但更多的，還是想借助褚棠枝之手拿到槐木牌。
而在她視角裏的真正的大反派——苗域域主殷懸，在原著裏徹底隱身了。
好在，如今有了她的參與，男女主和春鳴之間遠沒有到敵對的地步。
而且，如今有了她，春鳴有了牽掛，有了渴求，肯定不會再去尋死的。
蘭瓔正默默琢磨著，身側熟睡的春鳴動了動指尖，睜開了眼睛。
因剛睡醒，他眼中還泛著空茫的霧氣，與方才蘭瓔在原著裏看見的，那雙被火焰燒得剔透通明的眼睛截然不同。
系統是像投影一般給她講述原著，蘭瓔猶如身臨其境，親眼目睹了那樣的事，心裏怎麽可能毫無波瀾。
“不再睡會麽？”
蘭瓔挪過去，抱緊了他。
把臉貼在他心口，聽見他沈穩的心跳，一下一下輕輕拍他的背。
春鳴愛哭，蘭瓔便時常這樣把他抱在懷裏撫他的背，但此時，被安撫著的人卻更像是她自己。
像春鳴需要她一樣，她又何嘗不是需要他。
也許常人無法理解，但有他在身邊，蘭瓔時常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。
“瓔瓔。”
春鳴似乎感受到她心情的波動，將她的臉捧了起來，小心翼翼地啄吻。
“瓔瓔做噩夢了麽？”
蘭瓔自然不會和他說原著的事，春鳴倒是給她找了個好借口，低低“嗯”了聲。
“夢都是假的，當不得真。”
兩人初識的時候，蘭瓔時常做噩夢，那會兒曾對他說過這樣的話。而此時，春鳴又將這話原封不動地送回給她。
她曾對他說過的話，他都一字不差地記住了。
“是呢。”
蘭瓔抿出一個笑來，反正，如今的春鳴怎麽也不可能丟下她自己去找死的，想那麽多做什麽。
但她心底還殘存著未能消散的不安，帶著發洩的意圖，與他緊緊相貼，迎上他落下的吻。
昨夜的親昵浮上眼前。
一片雲霧繚繞後，她再也耐不住這般隔靴搔癢，指尖如藤蔓般撫上他腰間。
唇瓣蹭過他耳垂，吐氣如蘭：“春鳴，想看看我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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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聲喝道：“大膽歹人，快些束手就擒, 還能留你一條全屍！”
堅毅的討伐聲在地宮內回蕩, 神龕前紅燭明滅搖曳, 一張張鮮血畫就的黃符從墻面飄落, 在鎧甲映出的寒光裏漫天飛舞。
少年靜默盤坐在中央，脊骨筆挺, 烏發飄飛。
即便被眾人圍堵, 春鳴面上依舊是恬淡從容, 低垂著眼簾, 輕聲問道：“做什麽要抓我呢？”
“當然是因為你擅自動用蠱術, 戕害無辜，罪大惡極！”
從汾和鎮蘇府“鬧鬼”，到桃花島誤入危險重重的陵墓，再到京城藍府慘遭滅門。
自從接手女屍失蹤案以來, 褚棠枝和蕭元澈走到哪，哪就有這個蠱人的身影。
藏身暗處，攪動風雨, 阻礙他們查案的進度，更企圖殺人滅口。
除此以外, 據潛伏苗域的望隱閣臥底所言，苗域少主時常現身地宮, 來時一身潔凈，去時滿身血汙。
無人阻攔，來去自如。
被抓捕入獄的黎白、屠九等人更是耐不住刑罰，供認不諱，齊齊供出這位即將繼任的少主，用屍體試驗還魂蠱。
遇上沒完全死透的，便用血肉餵養蠱蟲，待沒了氣，再與其餘屍體一同煉蠱。
之所以將目標鎖定為女屍，一是因目前煉出的還魂蠱在女屍身上作用更好，不會像男屍那般，皮膚表面長出駭人的紅線。
二則是因研究還魂蠱的目的。
褚棠枝也是自此才聽聞“蠱母”之說。蠱母幾乎都會在半年內死去，此後，蠱人的本命蠱會尋找認定下一個蠱母。
對象不可控，更換又過於頻繁，這對蠱人來說風險太高。
於是他們盯上了還魂蠱，既能使人起死回生，同時又失去神志，任他們操縱。
至於向京中權貴販賣還魂蠱，只是他們在研究控制蠱母的方法時，順帶開發出的一條生財之路。
真相大白，望隱閣眾多高手跟隨朝廷官兵一同前往苗域，抓捕苗域少主，斬殺涉案苗人，銷毀還魂蠱蟲。
如今整座地宮已被清掃幹凈，只剩下這位看似溫潤清朗、實則陰狠無情的少年。
春鳴聞言，似是歪頭想了想。
微微頷首，“用蠱麽？那確實是我。”
眾人沒料到他竟承認得這般幹脆果斷，但他既肯承認罪名，倒省下了不少功夫。
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，哪怕日後他想推翻供詞，也改不了口。
不過，即便他不承認，陛下也早有旨意，必要之時，可就地誅殺。
高呼道：“上，抓住他！”
話音落下，腳步聲紛雜踏響，刀劍出鞘，長.槍揮舞，在地宮幽紅的燭火中泛出凜凜寒光，直指向中央的春鳴。
春鳴依舊靜坐，烏發被刀槍揮出的罡風吹起，在背後翻飛飄揚。
眉眼依舊沈靜，身軀挺直，巋然不動，不躲，也沒有回手的意思。
眾人見他束手就擒，暗暗舒了口氣，手下力道更重、速度更快。
在長.槍即將刺入他喉間的一瞬，忽地，眾人卻身形一頓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懼意。
如潮水般蔓延至四肢百骸，渾身寒毛豎起，激起沒來由的顫栗。
耳中鉆入窸窸窣窣的聲響。
眾人手腳頓住，緩緩低頭。
不知何時，腳邊已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蠱蟲，漲潮似的淹沒了整座地宮。而地道的那頭，原本是亮白的晴天，如今卻是橘紅一片，泛起了絢爛的晚霞。
霞光映紅了眾人的面容，額間也齊齊冒出熱汗，從臉側滑落。
——那分明不是晚霞，而是……
“撤！快！往這邊撤！”
終於有人反應過來，呼喊眾人往自己這邊的地道撤退，剛走出沒幾步，卻又見這條地道的盡頭也燃起了火光。
火舌升騰，以一地狹長的蠱蟲為燃料，火勢瞬間蔓延，熱浪席卷而來。
預先備好的用於對付蠱蟲的雄黃酒、硫磺粉等物失去了用武之地，一旦與明火接觸，只會讓火勢越來越旺。
原先，前來圍剿的官兵們堵住了四條地道，而如今，他們又被旺盛燃燒的火焰堵住了所有的回頭路。
火光獵獵，濃煙滾滾。
但眾人太過慌亂，哀嚎聲、咳嗽聲此起彼伏，你推我搡，相互擠壓。
原本用於殺敵的武器變得無比燙手，眾人被迫丟棄刀槍，赤手空拳，被迅速湧來的火焰逼退至中央。
突如其來的大火，讓所有人都沒空再搭理春鳴，只顧倉皇逃竄。
有的被火焰卷走，瞬間被燒得焦黑。有的被擠壓推到，身上踏過無數只腳，脊骨發出“哢哢”的脆響。
褚棠枝迅速扯下一片衣角，用隨身的水壺淋濕，掩住口鼻。再扯下一片，覆蓋住頭部和背部，準備咬牙闖出去。
地宮內部有數不清的岔道，大門緊閉的地牢裏也有暗道，總會有一條是火勢暫時波及不到的。
蕭元澈也高聲指揮眾士兵，卸下皮甲，抵禦火焰。
這片熾烈的火海中，春鳴依舊靜坐在突起的圓臺，自始至終，他都沒有逃生的意思，只是這樣，靜靜地註視眾人。
火光將他周身銀飾映得熠熠生輝，每一片，都從不同角度映出他的面容，眼簾低垂，唇角含笑，像是洞窟裏密布的千百尊佛像，齊齊悲憫地俯視眾生。
火舌爬上了他的衣角。
他不知想起了什麽，烏濃的眼眸中燃燒著炙熱明亮的火光，噙著淺笑，輕聲喃喃。
“生滅相繼。”
“生死死生，生生死死……”*
劈啪炸響的火焰吞沒了他的聲音。
褚棠枝強忍著灼燒與熱浪，終於找到一個隱秘的出口，呼喊幸存者撤退時，忽然若有所感，看向遠處火光通明的地室。
火焰如浪卷起，少年如一只火紅的蝶，帶著清淺笑意，輕輕閉上了眼睛。
*
看完這個結局，蘭瓔沈默了，垂著眼睫，許久不發一言。
系統想到她最近是真的墜入了愛河，眼睜睜看見春鳴被活生生燒死，定然不好受。
系統斟酌著，小心開口安慰她：【那也不一定……】
話沒說完，卻見蘭瓔突然翻了個身，胳膊撐著腦袋，皺眉疑惑道：“春鳴他不信佛啊。”
系統安慰的話頓住，【……？】
“生滅相繼，生死死生，生生死死……這不是佛經裏的話嗎？可他又不信佛。”
蘭瓔一臉的狐疑，“你這原著到底真的還是假的？”
系統真的服了。
給她看了一大堆，給出了那麽多重要的信息，她這什麽奇葩的關註點，重點是這個嗎！
系統總算知道了，她的腦回路也不是個太正常的，和大反派怎麽不算天生一對呢？
系統氣壞了，【我可是手握劇本的統，你不信我，還能信誰？】
蘭瓔撇撇嘴，理直氣壯：“你又是讓我穿錯書，又是掉線玩失蹤，我很難信你的啊。”
系統：【愛信不信，反正原著就是這樣寫的，哼。】
先是遭受質疑，又被戳到錯處，系統委屈壞了，自閉下線，發誓要冷落這個宿主。
蘭瓔剛接受完大量信息，需要消化，也懶得和它鬧，自個躺在床上思索劇情。
她之前就覺得奇怪，以春鳴的能耐，到底是怎麽被抓住的。
原來他根本就沒想跑。
也許，在原著那個孤零寂寥的世界裏，春鳴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欲.望。
對他而言，活著，也只是被那群卑鄙的蠱人趴在身上吸血而已。
原著沒有闡述春鳴的過去，以原著主角的視角來看，春鳴確實是個十足十的大反派。
但在蘭瓔的視角裏，她看見了許多原著裏沒有的東西。
比如，春鳴之所以在蘇府鬧事，是為了報覆從前差點被煉成小鬼的仇。
又比如，春鳴之所以追著主角團不放，雖然是有戲耍玩弄、落井下石的成分，但更多的，還是想借助褚棠枝之手拿到槐木牌。
而在她視角裏的真正的大反派——苗域域主殷懸，在原著裏徹底隱身了。
好在，如今有了她的參與，男女主和春鳴之間遠沒有到敵對的地步。
而且，如今有了她，春鳴有了牽掛，有了渴求，肯定不會再去尋死的。
蘭瓔正默默琢磨著，身側熟睡的春鳴動了動指尖，睜開了眼睛。
因剛睡醒，他眼中還泛著空茫的霧氣，與方才蘭瓔在原著裏看見的，那雙被火焰燒得剔透通明的眼睛截然不同。
系統是像投影一般給她講述原著，蘭瓔猶如身臨其境，親眼目睹了那樣的事，心裏怎麽可能毫無波瀾。
“不再睡會麽？”
蘭瓔挪過去，抱緊了他。
把臉貼在他心口，聽見他沈穩的心跳，一下一下輕輕拍他的背。
春鳴愛哭，蘭瓔便時常這樣把他抱在懷裏撫他的背，但此時，被安撫著的人卻更像是她自己。
像春鳴需要她一樣，她又何嘗不是需要他。
也許常人無法理解，但有他在身邊，蘭瓔時常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。
“瓔瓔。”
春鳴似乎感受到她心情的波動，將她的臉捧了起來，小心翼翼地啄吻。
“瓔瓔做噩夢了麽？”
蘭瓔自然不會和他說原著的事，春鳴倒是給她找了個好借口，低低“嗯”了聲。
“夢都是假的，當不得真。”
兩人初識的時候，蘭瓔時常做噩夢，那會兒曾對他說過這樣的話。而此時，春鳴又將這話原封不動地送回給她。
她曾對他說過的話，他都一字不差地記住了。
“是呢。”
蘭瓔抿出一個笑來，反正，如今的春鳴怎麽也不可能丟下她自己去找死的，想那麽多做什麽。
但她心底還殘存著未能消散的不安，帶著發洩的意圖，與他緊緊相貼，迎上他落下的吻。
昨夜的親昵浮上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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